水啊,水(大千絮語)
在貧瘠干旱的中東大地,水就意味著綠色和生命。水牽動著許多國家的政治神經,影響著國家關系的發展演變。甚至有人說,阿以之間綿延不息的沖突,實乃為水而戰。此話雖難免極端,卻也不無道理。僅舉以色列和黎巴嫩為例。瓦扎尼河發源于黎巴嫩的雪山,它是哈斯巴尼河的一個支流,距戈蘭高地近在咫尺。這條河在黎境內流淌數公里后,往南注入約旦河和太巴列湖。
然而就是這條河,去年竟險些釀成以黎之間武力相向的悲劇。去年10月16日,黎南部的瓦扎尼河畔熱鬧非凡,數百只紅白氣球飄向空中,附近的一面旗子上寫著“喝我們的水是我們的權利”的標語。原來,黎巴嫩正在舉行一個水泵站的建成揭幕儀式。黎政府官員和附近村民興高采烈地揮舞著國旗,觀看總統拉胡德打開水龍頭洗手,并痛飲鮮美爽口的瓦扎尼河水。現場戒備森嚴,而距泵站僅50米之遙,就是黎以邊境,以色列軍隊正在警惕地巡邏,空中還盤旋著以軍武裝直升機。
以色列對此反應強烈。以外長宣稱,黎巴嫩這一單方面的“奪水行動”可能會導致兩國敵對關系的嚴重升級。總理沙龍威脅說要黎巴嫩對由此引發的一切后果負責。沙龍辦公室的官員甚至說,不排除武力解決這一問題的可能。一時間,以黎邊境地區劍拔弩張。后經美派特使多方斡旋,聯合國和歐盟也居中調停,以黎才各有讓步,事件方得以逐步降溫。
瓦扎尼河、哈斯巴尼河和約旦河充其量都不過是小小的溪流,但它們卻是以色列極其重要的水源,以全國用水的一半來自主要由它們供水的加利利湖。在以色列占領黎巴嫩南部期間,它每年從哈斯巴尼河抽取5億立方米的水,并開挖地下渠道,將河流引入太巴列湖(以色列稱加利利湖)。近年來,以國內對水需求增多,而對河水的過量抽取以及土地干旱等,造成以色列的水儲備處于歷史上的最低水平。因此以色列認為,黎巴嫩在這種情況下建泵站,對它無疑是火上澆油。
對黎巴嫩而言,它的南部地區多是窮鄉僻壤,許多村子連起碼的生活用水都不能保障,好在還有一條小河迤邐流過,成了沙漠中的“生命之水”。黎巴嫩現在每年抽取700萬立方米的水,有了這個泵站后,它表示可在國際法規定的權限內,每年多增加400萬立方米的用水。其實早在2002年,黎政府就著手籌建擴水工程,而在舉行泵站落成儀式的前幾個月,黎政府就決定在瓦扎尼河支流鋪設取水管道,向這些村莊的居民提供飲用水。以色列旋即對此表示“極大的關注”,警告黎不得“輕舉妄動”,甚至威脅說,如果黎巴嫩改變其境內的哈斯巴尼河的河道,以色列將不惜發動一場戰爭來阻止這種行動。黎巴嫩真主黨則揚言如果以色列膽敢攻打水泵站,它將在幾秒鐘內用成百上千顆遠程火箭進行報復。
事實上,阿以之間對水的爭奪由來已久。早在1953年10月,美國總統艾森豪威爾就派他的助手埃里克·約翰斯頓訪問敘、以、黎、約等國,專門就這些國家的水源分配進行調解,并制訂了詳細的方案,但阿拉伯國家不愿與以合作,方案不了了之。美又于1955年出臺了一個新的提議,據此,黎巴嫩可從哈斯巴尼河及其支流瓦扎尼河抽取12億立方英尺的水。以色列這次之所以反應強烈,是因為它更擔心黎建水泵站會開一個先例,使敘利亞等國爭相效尤,這樣今后它同阿拉伯國家解決水源之爭就會愈加困難。
千百年來,悠悠河水不知蕩滌了多少人間滄桑,卻未能稀釋阿以間的刻骨怨仇。水源之爭已成為制約阿以關系的瓶頸,牽一發而動全身。可以預見,它的解決之路,可要遠比河水本身蜿蜒曲折得多。